在10月8日,**发布了组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命令。19日,志愿军的先头兵团就雄赳赳地跨过了鸭绿江。10月25日,志愿军入朝的第一次战役就打响了;到11月5日第一次战役胜利结束,美军败退到了清川江以南。但是,麦克阿瑟不甘心美军在云山的失败,又组织了“圣诞攻势”。
“统统烧掉”有个战士cha话说。
“那怎么处理?”还有一个战士问。
“排长,那毛巾上‘将革命进行到底’这几个字怎么处理?”又有人问。
好做美梦的家兴,毫不例外地一会儿就梦见了母亲、姐姐、君兰、丽绢、当然也少不了锦绣。梦见的自然是一些往事,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也会有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在梦中出现。如锦绣穿上了军装,和自己肩并肩、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在向前走着
军列凌晨二时从驻地泰安发车,三点多就到了济南车站。车停下,一排排长曲初之就大声喝道:“伙计们,下车去活动、活动,就在站台上活动,火车只停十五分钟,不要跑远了。”
军列在继续急速地向东驶去,在这线路上行驶的军列,不仅是家兴他们所乘的这一列,前面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这些军列肯定都像天女散花似的,向这火车轨道两边抛了无数的碎纸片。所以这一段铁路线两边,像刚下过一场大雪似的,白茫茫的一片!
李家兴,这个白面书生似的上海兵,现在仅仅经受住了这第一次的考验!等真的到了朝鲜战场上,他在战斗中的表现将会如何?能经得起炮火连天、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残酷的、战争的严峻考验吗?
列车在向东飞快地驶去、从车厢里抛出的碎纸片,先在列车两旁空中飞舞着,然后像下雪时的雪片似的,飘飘忽忽地降落到铁路两面的地面上。
第一排排长曲初之,中等个儿、身体粗壮结实,眼睛大大的,脸庞圆圆的、黑黑的。平时说起话来不急不慢,笃悠悠的,显得很稳重。战士们叫他“老老兵”,因为在全连,他当兵最老,他是抗日末期在胶东家乡、参加游击队打鬼子的,后来升级来到了野战军。
随即,他又对大家说道:“同志们,大家交出这胸章、帽徽,在想些什么,我完全清楚,我同大家心情是一样的。我知道,这‘八一’五星帽徽、解放军胸章,是我们千千万万的革命先烈,流血牺牲所铸成的,来之不易。她是我们人民军队光辉历史的见证,是我们革命军人荣誉的体现,同志们一直是非常的珍惜她!但我们是革命军人,马上要出国去为祖国人民、为朝鲜人民建立新功。因此这是为了履行国际主义义务的需要暂时交上去的。等到我们胜利凯旋归来的那一天,一定会重新把她佩戴上!”
车上所有的人,把属于解放军的标识上交完后,接着就开始把有中国字的本子等全部清理出来,一页页撕了下来,再撕成碎片。然后把车厢的门拉开,把手里的碎纸片抛向了车外。
“醒醒,大家醒醒,天亮了,到天津了,下去活动、活动。在车站上,军后勤部的同志给我们准备了稀饭,开水。大家将就一下,去打碗稀饭,吃点自己带的干粮当早饭。不要忘记,水壶里开水灌灌满。动作快点,在这里只停半个小时。”还是排长曲初之把大家叫醒了。
“大家就不要打听了,这是国家一级机密,反正到了目的地,就不是机密了。”一班班长宋福喜说着,就拿出一副扑克牌,于是大家就凑过来打起了扑克。一会儿“捉猪猡”、一会儿玩“四十分”
停车十五分钟,一转眼就到。大家立即又上了火车,回到自己的位置,拖掉鞋子,两脚朝被窝里一伸,就睡下了。火车运送大部队,人员还是乘装货的瓦罐车,或叫闷罐车比较理想。在装货的闷罐车车厢的地板上,铺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上再铺条被单,睡在上面软绵棉的、十分松软,不亚于有弹簧的“席梦思”。再加上火车在铁轨上奔跑时,发出的非常有节奏的“格登、格登”的声响,车厢左右、右左不停地摇晃着,战士们就像孩提时睡在摇篮里似的,不一会儿,就很快被催眠睡熟了,一个个进入了甜mi的梦乡。
家兴想,说到大局,只有绝对的服从,没有还价的余地。
“情况万分紧急,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现在我传达上级三条规定:”
班、排长们纷纷跳下车,直往第三节车厢跑步而去。车厢里的战士们知道,现在情况非同一般。因此,大家都没有吱声,静静地在那里等候去开会的人回来。二十分钟左右,去开紧急会议的人都回到了各自的车厢。汽笛又响了起来,火车轮子又在铁轨上慢慢地滚动了起来,越滚越快。
这时,已是1950年阳历11月的上旬、阴历九月的立冬前后,山东的天气已冷了下来。可在济南车站上,半夜里还是热气腾腾,灯火通明。火车站台上尽是各路开往北方的解放军,人挤人、人碰人。连长叫排长、班长找排长,老张叫老李,小王找小陆,嘈杂声一片。
“小李,不要去研究那些了,已经没有时间了。”还是曲排长说。
“那我一些准备考大学的书本、考试卷怎么办?!”家兴犹豫起来了。
大家知道,排长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讲,于是就呼啦一下围成一圈。
又有人问:“这到底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排长不介意地答着。
家兴问:“这是为什么?”
“上级规定,不许把解放军的标记、不许带一个中国字进入朝鲜!这是死命令,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每一个人的笔记本、信件、照片、凡是有中国字的,统统撕下来”曲排长把这第三条规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了个明白。
家兴左思右想,真的给难住了。要说把它撕掉,非常容易,两分钟就可完成。“精忠报国”这四个字,岳飞的母亲是刺在岳飞的背上,家兴的母亲是写在大红纸上。这红纸如果撕了,这四个字他可以深印脑中、铭记心田、落实行动。但这考大学的考卷,现在撕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今后他的大学梦也就落空了。锦绣的母亲说过,家兴没有大学学历,就不准和锦绣结婚;自己不能成为大学生,锦绣母亲的这一关,怎样过?这两样东西他拿在手里,几次想撕,可没有下得了手。他看着曲初之排长,希望他说:小李,不必撕了,留着吧。但是排长没这么说。
火车轮子不断地转动,火车在飞快地向前跑着。过了一站又一站,大家不时地从这瓦罐车厢半开着的车门隙逢,向外张望着站台的站名:唐山、山海关、葫芦岛、锦州、海城、鞍山、辽阳、沈阳。
大家在交出胸章、帽徽的过程中,心情确实是极其复杂的,好几个人竟流下了泪。曲初之见到同志们那样恋恋不舍的样子,也流了泪。曲初之虽然也是一个文化人,但他也是个铁汉、硬汉,在以往几次战斗里,多次负伤,但是从不叫一声,从不流一滴泪!今天他也憋不住,当着战士们的面流下了眼泪。
南来北往的货运列车,特别是军列,一列接一列;一列列满载着军人、军车、大炮、骡马,拉着长长的汽笛声,向北飞驰而去。这等景象,似乎大战爆发在即!
“排长放心,这一条是我们军队的命根子,我相信大家一定会牢记在心!”福喜班长表达了班里战士们的心声。
军部电话连的同志,以往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人士。这次真是特别例外,部队上了火车,目的地到底在哪里,不要说班、排长,就是指导员孔文都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