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恕君歌愚昧,对这些复杂的诗词一窍不通。有些累了,儿媳就失陪了。若有得罪之处,改日再向爹陪罪。”
说罢,君歌看向梅香梅竹,“回海棠园。”
梅香梅竹扫兴,却很是不甘,“不是的,老爷,姐姐她明明是会作诗的。”
梅竹双解释道:“我是说,九少夫人她明明会作诗的。那日,我看姐姐站在雪中,咏了一着很美的诗。虽然梅竹不懂其意思,却知道是咏梅的。”
老爷子来了兴趣,“哦,倒是什么诗?”
梅竹喃喃念道:“好像是什么‘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我只记得这后头两句了,前面的,倒是给忘记了。老爷,少爷,姐姐是会作诗的,只不过……”
君歌打断道,“梅竹,休要夸张。”然后,向祝老爷子行了礼,“小媳先告退了,请你们尽情。”
老爷子倒是默许了,看她们主仆三人缓步离去。
空气静静流动,君歌一转头,便觉身后那刺骨的一束目光扎人的疼,她能想象此刻的祝子鸣正用那愤怒的目光看她,似黑夜里那饿狼的犀利红光,闪着无尽的杀机。
谁知,刚没走两步,身后便是祝子鸣的谑浪笑傲,“你对我就这么不屑一顾。”
闻言,他停守原地,眼角轻瞟脑后,淡淡道:“对不起,少爷,妾身身体不适,失陪了。”
“君歌,我今天要让你知道,我是你的丈夫,你的男人。”祝子鸣的语气,显然已忍不可忍,大步跨过去,将厅内的各色美女妻妾抛却,追着君歌的步伐离去。
厅内所有人,唯祝老爷子静观其变,心里乐呵着,这个君歌,果然是情场高手,以冷漠制吾儿之冷漠,且胜也,妙哉!
妙哉!
第七章戏吻(5)
疼!
手腕处的疼痛早已让君歌无力反抗。
祝子鸣捏着她的手,一路急匆匆地走回海棠园,把君歌推进她的厢房,对着梅香梅竹还有落花流水,命令道:“不许跟进来。”
啪!
重重一声,那紧紧地关闭。
本是夜色,厢房没有掌灯,灰灰暗暗的。祝子鸣牵着君歌的手,快步匆匆地,熟悉地穿过外厢,直奔厢内。
这九房媳妇中,除了君歌,还没有哪房老婆的厢房被他如此熟悉的,在灰灰暗暗中走起来大步大步的。
或许,去到它房夫人那儿,要找寝室,还得先看看问,分个左右南北。
君歌身为厢房主人,反而跌跌撞撞,“你弄疼我了。”
“疼,你就知道疼,可你知道我心口的疼吗?”黑暗里,淡淡月光下,他的目光像水一样泻下来,似乎要将她淹没。
很受伤,很受伤。他一把将君歌甩在高床上,像扔一个枕头一样,轻而易举的。
也不知,祝子鸣哪来如此之大的力气,“你就这么不在意我,我明明宣布今晚的诗会得胜者,有机会与我同床共枕,你却连作一首诗的念想也没有。哪怕是你不会作,也要努力试一试。你怎知道,我不会让你得胜呢?”
君歌摊在高床,横在中间,屁股和腰被他这么一摔,直叫疼,火辣辣的。好似,祝子鸣把她当脱去的衣物,随地乱扔了,看着他愤怒地爬上床,直直地向她逼来,那受伤且带怒气的目光越来越近,近到她的脸旁。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多美的诗。可是,你就是这么吝啬,宁愿把这样美仑美幻的诗句给埋在肚子里,也不愿拿来取胜。”
君歌仰头,“胜了又如何?”
他大吼,“胜了,今晚我的心,我的人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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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
如何?要他直接教她吗?
“君歌,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祝子鸣是个正常的男人。”
说罢,吻如雨下,还是盛夏时的狂风暴雨,噼里啪啦地下了个猛。
君歌只感觉那浓重的男人气息,越来越近,他软如灵蛇的舌尖探来,撬开她的齿,绕上她的,辗转,回旋,吸吮。
此刻,此景,很熟悉。
她心,本是反抗的,却因太久没有感受过男人的味道而松懈。
更何况,这男人的味道太熟悉,在欢爱的时候他那般霸道,那般不由你挣脱。
一如前世,他一脸微笑地看着她说,老婆,我想了。
想干什么?
想,干坏事。
于是,他的欲望排山倒海的朝着她泻来,让她完全沉浸在欢愉之中,忘我,迷情。
君歌睁着眼看着祝子鸣,那般依旧霸道的气势,浓浓的眉下,紧闭着眸子,专注地吻她。
她一动不动,任他的兽性大发。
他大怒,一抬头神情受伤地俯视她,“君歌,你倒是连配合的心情也没有,是吗?”
第八章 迷惑(1)
浑暗的夜色泻下来,映出他虽模糊却有力的身影,宽厚的肩,起伏不平的胸膛,浓密的发,墨色的眸子,紧皱的眉,受伤的脸。
“我是你的男人。”他情绪激昂,理所当然地索取,“你至少配合一下,不要一点感觉都没有。”
君歌顺着他的怒意吼道:“你倒是希望我怎么配合你,曲意承欢吗?”
他声色质疑,“怎么配合?”说罢,全身地压上她柔弱的身子上,“我来教你,要怎么配合。”宽大的手掌已顺着她的胸伸来。
“叱……”
一声响,是那衣襟被他重重撕烂的声音。
随即,一片泛白,春光大泄。他尤其记得,上一次采花贼风清扬同样把她的衣襟扯烂之时,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妙曼的身子,洁白的肌肤,白玉的双峰。那占有她的念想,便是从那一刻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的。
可,矛盾的他,总是不肯先认输,总是想完完全全地把这个女人给折服。
他见不得她温温冷冷的态度,恨不得她粘上来,然后他狠狠地羞辱她一番。
可是,就在诗会上,她那态度,连争取一下也不愿意。他祝子鸣哪怕是被其他房的夫人分享了,那也是无关她的事。
就那样,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虽愤怒,掌心却轻柔地游离上她的胸,慢慢下滑,像轻柔的羽毛飘过,痒得她实在难受。
多少个夜里,她自己倚在窗前,看窗外风花雪月,想念着曾经与那个男人相爱的日子。那种想念,很蛊惑人心,她多想,能有一个男人抱着她的身子,欢爱,缠绵,然后,在这样的夜里,她像浪潮一样,被撞击,被高涨。
好寂寞的身体,一碰到祝子鸣的浓重男人味,她就燃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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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熟的男人,味如山珍,香浓浓地把她包裹。心如夜色,浑浑暗暗的,分不清,她到底是身体接受了他,还是心接受了他。
她只想,这一刻,他能继续,完完全全地让她重温昔日的温存。
灼热!
此刻,她就是盛在勺子里的一勺结晶的糖粒,在那火炉上,慢慢升温,慢慢熔化。
他的温度沿着她的身子,游离了遍,轻车熟路。
仿佛此刻,她是微风中的一片叶,飘舞,翩翩,轻轻盈盈的。
上身的衣物都被他褪下了,毫不遮挡地在他眼前。
他看来,已是痴。
那么大冷的天,两具身体却滚烫。祝子鸣的嘴角掠过一丝戏虐,呵,冷傲的君歌也会臣服在他身下?
女人都是水做的,这么软,这么细,一碰,就沾身了。
祝子鸣得意,“睁开眼睛,看着我。”
半是挑逗,半是沾沾自喜,“我叫你睁开眼睛来,看着我。”要她记得,他这张脸。
她微微皱眉,正在火焰之上舞蹈着,一睁眼,迎上他满欲的眼。
嗯,就是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她失声,“世文,我想你了。”
就像前世那样,宋世文对她说,老婆,我想了,想干坏事了。
“我想你。”
一样的面孔,一样的霸道,一样的男人气味,一样的神情,难免让君歌一时糊涂。
一听,祝子鸣愣了。在这样迷惑的时刻,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容貌,嘴里却还是念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怒了,大吼,“君歌,我是祝子鸣,是你丈夫,你男人。”眉间的紧索成了一“川”字形,分不开来。心事,更是重重。
他被夜的黑,她的冷,穿透了,迷了心,迷了情,狠狠地看她一眼,“君歌,我要让你记住,我才是你的男人。”目光处的深邃,如万丈深渊,不见底。
就那么,迷惑的夜里,他把他完完全全的身子赤裸在她身前。
借着微微月色,君歌的眼犀利地捕获到他腹部那条长长的刀疤,活像一只长满脚的蜈蚣,爬在他的肌肉之上,泛旧的疤痕印记告诉君歌,那是一条很深,很深的伤口,且是年时已远的伤事。
他,到底经受过什么样的故事?
从来不太关系他私事的君歌,也会有希望揭晓迷底的迫切心情。
再一次迎上他满欲且受伤的眼时,她竟然不忍心了,眼里的一片汪洋中,他的脸,越来越扭曲,“君歌,记住了,我才是你的男人。”
当疼痛如浪潮袭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个野兽一般地把她占有。
顿时,眉头处的紧索再也轻松不下来,她抓着他的肩,拼命呼吸,身体的不适与紧绷让他察觉。
他想,第一次,总会疼,温柔一点吧。俯视她额头细碎的汗珠,心不由一紧,到底还是心疼了。
墨色的眸子里,全是她的疼,她的紧张,她的微微颤抖,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人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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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歌,对不起!”
谁料,世事全不在他掌握之中。明明是要占有她,欺负她的,却不想再这般粗鲁。
轻轻的,缓缓的,想怜惜她。
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动作由粗鲁转为温柔,却没有该有的欢愉,反而越来越觉得呼吸不畅,胸口被堵塞,下身的疼痛慢慢扩散,游遍了整个身体。
先前的灼热一点点小时,直至额头冒出冷含,冰冷的身子惊吓到了正在承欢的他,“君歌,你怎么了?”
他不再动作,目光黯淡地俯视着她,凉意从她身体传来。
疼!
她只觉疼!
那种被凌迟的疼痛感,被一刀一刀地把肉给割下来,每一根神经系统都在把疼痛传递给大脑,大脑已经超负荷了。
他赶紧退了出来,“君歌,不要吓我,你说话,到底怎么了?”
她咬咬牙,轻轻发出颤抖的碰撞声音。
那样静的夜里,这声音是刺耳的,把祝子鸣给吓着了。一时间,心中所有的恨意全无,只声声问着,“君歌,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疼吗?还是我把你吓着了?”
突然觉得,外表刚强的她,却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她倦缩,轻颤,唇齿渐渐发白。
第八章 迷惑(2)
疼!
初夜的疼,
身体的疼,
心灵的疼,
还有那不知不明的疼。
君歌虽初嫁为人,初经男女之事,却对此并不生疏。初夜的疼,只不过是轻轻微微的,哪怕真的钻心,也并非像她这般,连冷汗也冒了一身,更甚是他动一下,她便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
直到他轻轻退出来,那该死的疼痛完全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似乎身子已不是完整的,被摧残的尸首不全,肢离体散。
祝子鸣完全愣了。
她睁不开眼,脑袋被周身的疼痛刺激,半是清醒,半是晕昏,唇边的红润渐渐被一丝丝苍白代替,气喘吁吁。
“君歌,你别吓我,说话,怎么了……”
这床事,再怎么说,也不会是如此反应。
痛的时候,她恨这个男人,好比前世,在手术台上,没有麻醉药的身体被冰冷的手术器具贯穿。
她说,“祝子鸣……”我恨你。咬咬牙,终是没说出一句完整。
痛。
她没有力气告诉他说,她很痛,牙齿咬着自己的唇,慢慢地被受折磨,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内脏,血肉,被人用针一点点地吸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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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人把她的筋骨给抽了,她一声大吼,发泄出来。不知,哪来的力气,揪着身下软软的毯子,指甲深深地插进去。如此上好质量的毯子,竟然被她扯开了一条裂痕。她再用力,一直揪着,直至将毯子撕成碎片。
血流,沿着她的齿缓缓流出,咸咸的,腥腥的味道在她嘴里混乱成一片。
她咬着唇,破了,血肉模糊。
祝子鸣无辙了,“君歌,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他真后悔,自己读书万倦,在商界纵横,却对医术不知不晓。若然知晓一二,也能知道君歌她到底是为何如此痛苦。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里迷漫,祝子鸣不由自己思考,立即将手指伸进她嘴里。
她这样咬着自己的唇,会受伤的。
君歌想也不想,咬着他的指,往死里地咬,用尽力气。
咬吧,只要你能好受一些,哪怕是把这手指给咬断了,也无碍。
君歌只感觉下体湿湿润润,有好多血液从内流出来,粘粘的,深深的。
处子破了,可,不该如此疼。
太疼,直至暗无天日,晕了过去。
天下第一相士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君歌依旧晕阙。
祝子鸣已是衣衫完整,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不敢打扰相士的救疹。
满床的鲜血,像是方才她与人在床上撕杀,然后两败俱伤,惨不忍睹,一片混乱狼籍。
相士说:“先给少夫人换身干净衣物,擦洗一下身子。”
梅香梅竹齐声应道:“是,大夫。姐姐可安好,会醒来吗?”说罢,就要前去床前整理。
祝子鸣抢道:“让我来,你们去烧点热水来。”
相士瞟他一眼,“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瞧他,右手双指被鲜血染满,看上去像被人宰断了指骨一样。
指间的疼痛微微传来,好似痛到发麻了,所以不怎么觉得自己也受了伤。
相士说:“少夫人并无大碍,休息一下,明日就如常人一样,倒是你。”他一把抓起祝子鸣的手,瞧了瞧,轻轻探了探,“骨头都断了。”
那手指,血染处还正新鲜,半干半凝,指与掌间已经发乌,发黑。他连动弹一下,也不能,“相士,我无碍。你快给君歌就诊,她是怎么了,为何晕了过去?”
虽说无事,指间却已麻痹,血流虽凝固,但伤势却算严重,相士继续说:“少夫人的病可缓,你不可缓,若是再不处理,这手恐怕日后就得废了,连拿笔也不成。”说话间,已是从药箱里取出一只小巧葫芦,往他受伤的手指上一滴。
呃……
祝子鸣轻皱着眉头。
痛,火辣辣的刺激他的神经,却忍着,问:“多谢相士。我这伤真没事,倒是君歌,为何我一碰她,她就如此难受,还痛晕了过去?”
“君歌的事,稍后再说,你这伤口,一月不得沾水潮湿,不可冻着。我只是初步为你洗净皮外残渣,消除毒气。你若是忍不住了,就先坐下。”
落花流水赶紧上前扶着他走到外厅,“少爷,坐下吧。”一看她们家少爷那伤口,一阵心痛,看得落花流水赶紧移开视线。
两下女子从小走遍江湖,见多了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在见到主人流血时却无法保持冷静。更何况,梅香梅竹给君歌换下的被褥被鲜红染满,一片,一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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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拱门,到了外厅,相士搁下手中的药箱吩咐道:“一会无论九少夫人是醒是晕,都给她准备些补血汤药,府上可有现成的人参,乌鸡,红枣,天麻此类补品?”
落花道:“有的,我这就去吩咐厨房。”
“少夫人大出血,虽已止血,缺很是伤身。需要多服些补血药品。”说着,从箱里挑出一根指长的黑木棍,撒了些药在祝子鸣的伤口处,用轻纱布轻轻包裹,固定,“少爷这手就将就着吧,切莫用力。老夫会定时来替君换药。”
祝子鸣拉开轻皱的眉头,不让疼痛拖累,“那君歌呢?”
相士一抬头,些许微笑,“我得恭喜少爷。”
“何来恭喜?”
“正因今日少夫人流下异常的处子之血,老夫日后才能予她正常的治疗。”
“正常的治疗?”
“对,少爷可曾记得。少夫人曾经服了奇毒的露娇人。它害其身,落下终生病痛,毁其育子能力。若是少夫人想如常人一样,拥有同等的女妇能力,就得需要长期的治疗。但,这样的治疗,必须在她成为女人之后,方可进行。所以,恭喜少爷,你这是助她走向康复。”
听此消息,祝子鸣并非觉得高兴,反而语气急急,“相士,为何需要长期的治疗,如何治疗?”
“这,一来是治其育子能力,二来是治其病痛。想必少爷已经见识到了那病痛的利害,生不如死。少夫人很可能因此而自残。若是育子能力不能恢复,能治好其女儿身,使其正常健康,亦是件好事。”
祝子鸣越听越难受,“长期的治疗,那君歌该有多痛苦?”
相士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八章 迷惑(3)
夜已五更。
祝子鸣坐在君歌床前,身影消瘦。
仅仅只那么一夜之间,他仿似年迈了十载,神情呆滞,目光黯淡。
十年了,十年不曾如此心痛过一个女人。
他仿似觉得,这样的心痛来得太快了,仅仅与这个女人几面之交,就把那堵他心间用来遮挡红尘的墙给推倒了。
太快了。
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