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伤心难过时为她拭泪,在她寻求庇护时向她伸出双手,在她一意孤行时予她默默陪伴。
今日之事,实则是因为炎烙对她的态度惹得他心生不快了而已,否则,他又何须与他大打出手?怕只怕,自己跟前的这个丫头压根就不会懂。
“这么说起来,师兄你和炎烙之前简直就是不共戴天啊。”听出他语气里的漫不经心,也明白他应该并没有将那些陈年往事放在心上,即墨无心略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就忍不住出言调侃:“就这种情形你竟然还能忍住了不出手,啧啧,实在是让小妹我刮目相看啊。”
其实,他应该是为了不帮她树敌吧?所以才只是靠身法去闪避,就算明知那把飞刀淬了毒,他也还是对炎烙留了手。这样一心为了她的师兄,让她说什么好呢?
“刮目相看就不必了,你只要记得师兄我的话,离那个人远一点就行了。”恢复了之前的自如神态,想起自己尚未完成的说教,澹台沉炎的一双黑眸就不由地深沉了几分:“对于那么明目张胆地打着你主意的人,能躲则躲,与虎谋皮,总是太过危险的事情,你这只小狐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吃亏了。”
他的确是不放心任由即墨无心和炎烙这种人纠缠。一方面,这丫头报仇的心思太重,虽然智谋过人但难保不被人抓了软肋。至于另一方面么,或许就纯粹是他的私心,并不能宣之于众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弱。”对他这种说法并不满意,即墨无心到底还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却又唯恐被听见,只得没出息地兀自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将她的低语收入耳中,再看着她这样没出息的举动,澹台沉炎好看的嘴角霎时就情不自禁地上扬了起来。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似乎只有在面对他时,这个一向成熟冷静过份了的小丫头才会表现出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样子,更甚者,好像是格外的孩子气。这一个发现,让他的心情都在瞬间变得明朗了起来。
“好好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村子里看看情况的么。”眉梢眼角的笑意不变,澹台沉炎弯腰轻抚了下她的发顶,随即转身提步就朝外行去。
心儿的寒毒爆发只怕就在这几天了,而这里的事情,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他说什么也得再做些安排,否则这后果他是真的不敢想象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那个原本埋在锦被里不肯出来的人儿却是忽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就发了很久的呆。
一双翦水秋瞳里徐徐漾起点点暖意,即墨无心叹了口气,却着实是无奈而又歉意至极:“师兄,真的很谢谢你,可是,我现在还不能……”
所以,对不起了……原谅我,只能继续这么若无其事地享受着你所给予的一切。
夜,才刚刚开始,而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网,也才刚刚展开。没有人知晓黎明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更没有人清楚,宿命的一切会在何处终结。
第三十七章 疫情解除
翌日,好歹恢复过来的即墨无心仍然是一早就来到了瘟疫小村。虽说有弄墨在按照她事前的吩咐照应着,可她们对地狱往生的了解依然是远不及她,不亲自去看一下她终究是放心不了的。
好在,事情的发展到底还是在掌控之中。以少量人血为药引的汤剂似乎见效极快,大多数人的症状都是有了明显的缓解,而那直接服用了即墨无心鲜血的一家三口则是好得最神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不说,就连身上的溃烂都是敛了不少,直看得尘玠咋舌不已。
短短一天一夜,这个原本像是人间地狱一般的小村落迅速地焕发出了生机,依照目前的形势,要恢复到以往、甚至比以往更好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即墨无心在忙碌的众人之间穿行而过,偶尔指点一下太医们几味药材的用法,倒是颇有几分袖手旁观的模样,终于引得尘玠忍不住开口询问:“即墨姑娘,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现在这个局面了?”所以当初才会那么有条不紊地采取种种行动,所以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瘟疫的解除方法,所以,她也应该知道这场病情的真正原因了?
明白他话里有话,即墨无心也不过多矫饰,只浅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早在一开始五皇子殿下去弱水找我之时,我就大概有了那么一点猜测了。”说着,她一边缓步朝着外围人少的地方走去,一边仿佛不甚在意地向尘玠道:“恕我冒昧,敢问四皇子,你觉得何等样的疫状竟需要人血为引才能药到病除呢?”
尘玠自幼在军营里历练,对医术虽非一窍不通却也不是精于此道的。细细思索了好半晌,他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即墨姑娘的意思是……这次的事,其实并非天降之灾?”的确,他从来就不曾听说过有什么样的瘟疫会这般离奇,而那解除的手法,在如今看来竟也是匪夷所思得很,不像治病,倒像是解毒……
毒!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给重重拍醒,尘玠觉得背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即墨姑娘,若是之前我没有等你到来就直接烧了整个村子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即墨无心看了看身边男子那陡然放松下来的脸孔,顿了一顿,这才坏心眼地继续道:“人肉毒药受损,自然会导致毒气扩散,轻则相关皇室中人遭殃,这重则嘛,只怕整个土濯城都会无一幸免。”
“这……怎么可能……”几乎可以预想到那覆灭似的局面,尘玠的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不自觉渗出的汗水,他好不容易才算是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态度:“即墨姑娘,这世间难道真有这么骇人听闻的毒药么?”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之人才会使用的手段,比屠城都要来得惨绝人寰,要他相信,实在是困难了点。
“这个世界总是很奇妙的,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即墨无心的面容并没有显出太大的变化:“这种毒药不仅真实存在着,而且还有着一个无比贴切的名字,叫地狱往生。”早在许多年前,她就曾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了这种毒下,那么惨烈而决绝。
“地狱往生……”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个极端陌生的名字,尘玠却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即墨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只有你的血才能解除本源之毒呢?”
他不是个不动脑子的人,将这两日她的所作所为和她刚才所说的内容联系起来,他能够很清楚地看出她和这种名为地狱往生的古怪毒药牵扯颇深。或者,他想的更多一些,指不定这种毒就是出自她手,那她出现在厚土国,可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才赶过来陪着即墨无心的弄墨不由地为自家主子出头:“主子自幼是被老谷主用各种药材养大的,体质当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能解个个把剧毒不是很正常?不要说得像是我家主子下毒害人一样!”
“弄墨,不得对四皇子无礼。”轻飘飘地止住自己丫鬟可能还要更加剽悍的言论,即墨无心揉了揉眼角,看起来似乎有些倦怠:“我能说的只是我还没有那么无聊,贵国的承诺对我而言也并非重要到值得我用命去换,至于殿下你信不信,那就不是我可以过问的事情了。”说罢,她也不管尘玠是何等样的反应,跟弄墨打了个招呼就径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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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身后,一直默默随着的言归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尘玠,却是一言不发,转身就朝着即墨无心的方向追了过去。他并不认为这地狱往生会跟即墨无心有多大的关系,充其量,可能正好是她接触过的东西而已。更何况,现在她是他的主子,至于四皇子这个昔年的,就只能暂时放一边了。
这,这算是个什么情况?尘玠傻眼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几乎都是有些哭笑不得。他不过是出自本能地多问了一句,这就直接甩脸色给他走人了?好吧,就算这一点上是他过分了,可言归那家伙又是怎么搞得?把自己这个正宗的主子扔在这里不说,还屁颠颠地去了即墨无心的阵营,难道说,鬼谷医仙真有这么强大的人格魅力?
“我是不是,该考虑把言归送给即墨无心算了?”满头黑线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尘玠终究是甩了甩头,摆脱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当务之急,应该还是要先想想怎么挽回即墨无心吧?也幸好今天澹台沉炎不在场,否则,自己恐怕当即就得死于非命了。
一想到这里,尘玠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是该死啊,为什么他最近总碰到这么些不可以常理论断的江湖怪人呢?瞬间就觉得性命好脆弱,他以往勇冠三军的主帅风范何在啊!
尘玠出离悲愤了。
第三十八章 唇枪舌剑
即墨无心终究不是那般睚眦必报的人,所以尘玠之前所想的种种皆是多虑。是夜,她甚至一如往常地参加了尘寰为了表示感谢而特意安排的宴会,从头至尾,竟连一个不善的眼神都没有,倒搞得尘玠很是过意不去,一张俊脸红一阵白一阵,惹来了殿中不少人的侧目。
“此次我厚土国全亏有即墨姑娘才免了生灵涂炭的下场,这份恩情,朕铭感五内,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倾力报答!”郑重地朝着那坐于自己下首的女子举杯,尘寰的神情带着一份帝王少有的真挚。他已经从尘玠那里听说了这场瘟疫的真正起源,对那暗下黑手之人多少也算是有了点自己的猜测。他很清楚,此番如果没有即墨无心插手,恐怕这场阴谋就真正是得逞了。
稳稳坐于原位,即墨无心只是礼节性地端起杯子示意了下:“皇帝陛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无须太过介怀。”她也只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才来走这么一遭,所以最不习惯的就是有人把她当成伟大的救世主。肩上的担子已经不轻了,原谅她还不想背负更重的。
“即墨姑娘这可就是过谦了。”一个大气爽朗的女声在这个时候接过话头,即墨无心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是来自鸢木国的帝姬——在五行大陆名声不小的梓凡公主。
“听说是为了护送她嫡亲妹妹梓茵公主来厚土国同五皇子完婚才过来的,今天下午刚到。”一旁的舞文看出自家主子显然对这号角色的出现有些莫名其妙,当即就趁着倒酒的间隙极为小声地提示着。主子的寒毒发作就在这一两天了,而之前因为失血过多身子还没养利索,难免顾此失彼,她自然得多留些心眼。
了然地点了点头,即墨无心扫了一眼对座那气质明显天差地别的两姐妹,倒是难得的来了几分兴趣。说起来,鸢木一国原本就是阴盛阳衰,如今的掌权之人虽说是面前两位公主的父皇,但据幽冥鬼楼的可靠消息称,这皇位的未来继承人十有**便是大公主权梓凡。
世所共知,鸢木的男子多擅长诗词歌赋,兼之性子软弱,喜文不喜武,所以很多时候反而要被女子给压上一头。而眼前的这位梓凡公主便是女强人中的佼佼者,生性刚直勇毅不说,行事作风更是大胆果决,此外,她也并不像一般女子一样长于女红刺绣之类的琐事,反倒是兵书谋略样样出彩,骑射武功件件不落。这些年,鸢木能以最弱之身苟延残喘而不是被从五行大陆中除名,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有她的守护。
这样的女子,即墨无心是打心眼儿里佩服的,若是可能,她当然不会错过与她交好的机会。至于她身边那位看起来娇小可爱的梓茵公主,就暂时不放在考虑之中了。
“五行大陆无人不知姑娘鬼谷医仙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梓凡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笑得端方有礼,五官秀丽却不失英气的大公主话语之间对即墨无心颇为推崇,不难看出也是存了交往之心。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此举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即墨无心回以一笑,刚要说话的当口却乍闻斜刺里一个略嫌尖锐的嗓音横插了进来:“谦虚是好事,不过一旦过头可就让人怀疑传闻的真实性了呢。”
“尘玥!”冷喝出声,尘玠自进殿以来就一直尴尬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竟会在这种场合说出如此不顾体面的话来。
怀疑传闻的真实性,这不就是在说即墨无心其实只是虚有其名吗?这般质疑她能力的话,在她出面治愈了瘟疫之后说出,他真是怀疑尘玥到底有没有脑子。
“四哥你拦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满地瞥了一眼那冷沉了一张脸的尘玠,六公主尘玥悠悠地站起身来,竟是步伐优雅地朝着即墨无心的位置行了过去:“即墨姑娘,本公主只是出于好心,不想你被众人误会成那种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罢了,想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玥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紧给朕退下!”眼见的女儿居然连兄长的话都不听,反而一再地挑衅即墨无心,尘寰的一张老脸也快挂不住了,当即一边训斥一边就向那仍安坐于位置上的女子连连拱手告罪:“即墨姑娘切勿动怒,玥儿乃是朕最小的女儿,平日里实在是骄纵惯了,性格可能刁蛮了些,坏心却是没有的,还请姑娘见谅!”
那日幽冥鬼楼的主人意外出现还在清流宫盘桓了那么久,这种重大消息自然是逃不过他的耳目的。即墨无心和澹台沉炎在江湖上的势力远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就算前者不是他厚土一国的救命恩人,只怕他也得罪不起。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一反常态地弄出这么些是非来。
“我是不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这一点,就不劳公主殿下操心了。”抬手止住尘寰的话头,即墨无心端起杯子浅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神情淡然地看不清半点内心的真实:“性子刁蛮一旦过了头,就连满腹善念的人都会做出十恶不赦之事来,更何况,在我看来,公主殿下你的内心善良与否还有待考证。”
第三十九章 不怀好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张美艳的俏脸勃然变色,尘玥纤手一拍即墨无心面前的桌案,全然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在她看来,这即墨无心纵然对她厚土有着天大的恩情,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那是和奴婢下人一般的存在。自己身为公主,愿意搭理她就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却从来没想过这个女人居然还有反驳的勇气,而且还是在最宠爱自己的父皇跟前!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双明眸不着痕迹地瞥过那一角被飞溅起来的酒液沾染了的衣袖,即墨无心抬头对上尘玥的眼,本就疏离淡漠的瞳孔更是透出几分云遮雾罩的冷意来:“公主殿下难道听不出来吗?本姑娘也只是出于好心,不想你被世人误会成那种任性妄为的无知泼妇罢了。”不就是字眼里夹枪带棒的么,谁又不会呢?她难不成还真就长了一张受虐的脸,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来踩两脚么?
“你!”右手食指带颤地指着即墨无心的面门,尘玥气得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向来自恃口才绝佳,至少厚土国的那些贵女们没有一个能是她的对手。可偏偏,就在刚才,这个叫即墨无心的女人竟把她连讽带刺的话给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甚至,还堂而皇之地指责她任性妄为、不识礼数!虽说今晚只是家宴,除了即墨无心,并没有邀请几国皇室以外的人,但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她一国公主的颜面何存?
再转念想到自己盛装前来赴宴的目的压根就没有达成,尘玥心中的恼意更甚,不假思索似的,她五指成扇,竟然是直接抡圆了就朝即墨无心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尘玥住手!”根本就没料到自己的妹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放肆,尘玠和尘玦同时暴喝出声,下意识地想拦却终究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尘玥的手离即墨无心越来越近。
后者的武功不低他们是清楚的,就凭自家妹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还不够她一碟菜的。但到底即墨无心如今还因为他们的事而受着伤,就算尘玥这一巴掌没有扇成功,也还是他们做事不厚道、对不起人家,事后如果要再牵扯进一个澹台沉炎,估计他们以后